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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磊 摄
医疗空间的构成是一套庞杂的系统,若按照其属性划分,通常会分为医技与非医技部分;但如果在此基础上继续细分,就会看到在横向切开的空间构成中,是时而并行时而交叉的病人流线、医生流线、后勤维保人员流线等等。对于病患来说,这里是需要被呵护关爱的庇护所;对于医生来说,这里是应当提供高品质环境的办公场所;对于后勤维保人员来说,这里是应当易维修易保洁的施工现场。所以对诸多使用人群的共同关照,是人性化设计的基础。
病患就医体验因流线组织合理、不再拥挤嘈杂的大厅而舒缓;因有临园而坐的候诊区得到片刻的宁静;因住进有“一床、一窗、一景”的病房,转移对病痛折磨的关注。家属因等待区与花园的融入,以及专为24小时等待而设计的家具设施,而在等候抢救室中的亲友时获得一丝安慰。医生工作疲劳时可走进旁边的庭院,在换班时来到连廊的休息区放松看景,在就餐时赏花、看水、闻香,在值班休息时来到竹林边的宿舍,这些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医生工作的高效性、舒适性、安全性,让医生的工作获得更良好的体验。装配式板材的运用可以让运维人员更有效率地对环境进行维修与整改。
建筑设计通过建筑、室内、景观设计一体化的设计手段,将自然环境渗透到主要的公共空间,创造了“疗愈性”空间的基础。室内空间中进一步强化了渗透关系,让身在医院的人们可以在候诊、就诊、住院的过程中都有置身园林的感受。
因此我们在长时间的等候空间中,让室内环境模仿园林中“亭”的概念,让停的行为与“亭”这一江南园林中代表性的建筑语言产生共鸣。
▲ 室内外空间的渗透
人对空间的心理感知是一个从整体到细节的过程,基于这个层面,我们将室内空间的处理也分为大尺度、中尺度与小尺度三个层次。例如人们进入到一个新环境,首先感知到的是整体空间的大小与形态,其次才是近处的装饰造型,乃至可以触摸到的材料与质感。
我们将室内空间按照“园林”这一本土化方式重构,形成了独特的空间系统,并获得相关的空间语义:
根据“游园”这一空间的脚本设定,各公共空间都由游廊串起,且游廊都临园而行。
在门厅、大堂这类节点性的空间设计中,我们首先从使用者的行为方式与心理感受出发,来规划大的空间尺度,其次才是推敲中小尺度的近人空间。
比如在首层门诊大厅,即门诊患者的主要入口,最初的建筑条件是一个三层挑高的共享大厅,入口一侧通高的玻璃幕墙使整个空间显得明亮通透,让患者在进入医院的第一时间感觉豁然开朗。但是过于高大的空间与医院整体园林建筑那种精致、细腻的气质并不十分契合,也与我们想象中传统建筑中庭院的尺度有一定差别。
于是我们将室外雨棚造型延伸进来,利用空间的高度做了三层木制发光格栅,挑檐由低到高错落交叠着延伸至室内,使得从入口到中庭形成了一个先抑后扬的梯级空间,既丰富了室内空间的层次,也在观感上适度降低了空间尺度。
与前两者不同,小尺度空间关注的则是造型细节及制作工法。比如门诊大厅顶部的透光格栅,我们希望能通过它将苏式园林建筑中那种精致、淡雅、朴素的气质表现出来。于是,格栅的尺寸与间距就成为了影响整体空间效果的关键因素。在施工过程中,我们发现原来通过数字化模拟确定的格栅间距尺寸过大,导致顶部造型显得稀疏且粗糙,缺少了精致感。于是我们要求施工方在现场制作了各种间隔尺寸的等比例实物样板,在实际高度吊装后进行反复比对,最终确定下来最符合要求做法的尺寸。
除了细节尺度上的把握,细部造型的工法也可以体现出苏式建筑与众不同的气质。比如在门诊大厅地面石材的铺装上,我们没有采用通常的对缝或是骑马缝的拼法,而是选择了园林建筑中常见的人字错拼,一下就给原本繁忙、拥挤的空间带来一丝休闲与恬静。
同样的例子还有室内的标识系统的设计,在咨询台及候诊区的导向标识设计中,我们将中文标识的首字放大数倍后用正楷的书法体表示出来,一方面使患者在远处一眼就可以识别出标识信息,另一方面,中正平和的传统书法形式也对整个室内空间的气场产生影响,无形中增加了一丝充满人文关怀的书卷气。
在探索医疗空间疗愈属性的过程中,我们不只重视医疗功能和治疗技术的医疗层面,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物理建筑界面和生活在其中的使用者体验感上,“以患者为中心” “以人为本”的概念成为医疗建筑设计的主要目标,并保证医院的独立识别性。让医疗建筑的室内空间由单纯的生物学向心理学及社会学转变,舒适的疗愈环境带给病患不一样的感受和结果,更能体现医院空间品质,并帮助医院塑造自己独特的医疗品牌。